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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亿欧元转会费的沉重标签，曾长期困扰若昂·费利克斯。但在租借巴萨后，葡萄牙人焕然一新，找到了效力马竞时少有的快乐，未来不可知，他只想享受当下。
少年人应活在当下，不为来日烦恼。若昂·费利克斯却恰好处于一生中最纠结的阶段：他即将年满24岁，很难再用年少轻狂当借口；他渴望在巴萨取得真正的成功，但那样很可能导致他不得不返回马竞。至少现在，他身边有一群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伙伴，他可以踢自己想踢的足球，而巴萨球迷并不在意当初那1.27亿欧元的转会身价。这是他出道几年来，斗志最高而压力最小的时刻。不过费利克斯应该不奢望这一刻成为永恒。他有更大的野心。
“水货”与天才
费利克斯穿上巴萨球衣的过程极其惊险曲折。直到8月30日，他还处于无处可去的境地。费利克斯在7月初归队训练时，已通过不同渠道表达想去巴萨踢球的强烈意愿。问题是，除了他个人，其他各方都显得很为难。马竞向巴萨索要1500到2000万欧元的租借费，而巴萨的财务周转极其困难，几乎所有新援都是免费或者极低价签约，连注册都非常勉强，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费利克斯甚至已经做好去沙特暂时安身的准备，尽管他已经几次拒绝这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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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把费利克斯从马德里弄到巴塞罗那的，与其说是财务周转的奇迹，不如说是用法律文书变的戏法。马竞同意无偿外租球员，但限期1年且不给优先买断权。最重要的是，费利克斯与马竞再次续约2年，到2029年结束。一方面俱乐部仍将球员视作重要资产，而且总期限长达10年的合同将天价转会费尽可能摊薄，让财务年报不那么难看。这招在费利克斯外租切尔西之前已经用过一次。而费利克斯早就表达过对巴萨的憧憬，“儿萨梦”几乎成了他在马竞球迷圈子中的新笑料。问题在于巴萨，究竟是什么让拉波尔塔、德科和哈维相信，这个已经被盖上“水货”标签的年轻人对巴萨有用，甚至很重要。
过去4个赛季，无论在马竞还是切尔西，费利克斯每年的进球收获都不超过10个，但也不少于9个。这个效率与他的天才身份和几乎成了原罪的转会费相去甚远。即便这些进球，也是带着几多懊恼和惆怅硬挤出来的成绩。在转会运作的紧张时刻，费利克斯进来的条件是安苏·法蒂出去。如果视两人为等价交换，那以法蒂之前2年的贡献——上赛季9球，再往前2年各5球——费利克斯只需保持一贯的状态就算不辜负大家。虽然那样对他脱离困局并无实质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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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到欧冠打完安特卫普，所有人都在惊呼：天才！这是天才啊！费利克斯在加盟巴萨后的前4场比赛，已打进3球，贡献2次助攻。数据上看是立功，场面上却是技巧展示：从对阵贝蒂斯的超小角度射门开始，到胯下漏球，再到鱼跃冲顶和挑球过顶。费利克斯每一次触球都自信满满并神气十足，似乎与场上每个队友都心意相通。更神的是哈维，似乎对这一切早就有所洞悉。毕竟不是谁都敢让一个完全错过夏训合练的新球员即刻替补登场，还从第2场开始就占据主力位置。为了费利克斯，他宁可将同样状态很好的费兰·托雷斯或拉菲尼亚放在替补席上。
巴萨会因此在替补席上滋生不满情绪吗？无论参考过去若干年的情况，还是如今的球队构成，似乎很难发生。从梅西时代到现在短短3年时间，巴萨经历了一次从上到下的全面崩解和重组。俱乐部开始重新审视和构建经济体系，球队则以自由竞争为根本标准。谁行谁上，不考虑年龄、资历和身价。费利克斯身边尽是费兰·托雷斯、佩德里、加维、巴尔德这样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刚爆发的超新星、。只有莱万多夫斯基这样功能上难以被取代的老将可以稳坐主力，其他人都是竞争上岗。而且这群年轻人在训练场上是对手，也是伙伴，平日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矛盾和压力随之消解。
快乐至上
费利克斯的技术特点和比赛风格可能不容易归纳，因为对他的评价总是趋于两极化。但有一点可能是公认的：这是个受情绪主导的球员。费利克斯情绪好、兴致高的时候状态就是世界顶尖，反之就是哪里都不对劲。这导致他总是在一年间有连续几个月的旺期，随后就是头都抬不起来的颓势。而这种转变并不是毫无来由，可能是常见的肌肉伤病，也可能是国际比赛周，当然，也有很多被不喜八卦的球迷忽视的因素，比如感情生活。
费利克斯租借到切尔西后，急于表现到了有些发泄情绪的程度，以至于观者普遍感觉“小伙子挺拼的，技术也是队内顶尖”，但第一场就吃了红牌，停赛3场。在伦敦的半年间，他与网红玛吉以及西班牙右后卫佩德罗·波罗之间的情感纠纷充斥着八卦小报。而他这段外租锻炼的难得经历也在替补席上结束。
当然，比较切尔西易主后买进的那些天价球员，“临时工”费利克斯还真不算失败。但与如今在巴塞罗那的生活相比，上半年的种种遭遇可以被远远抛诸脑后了。费利克斯得到哈维和加泰罗尼亚媒体的大力褒奖，标题可见“拥有两个若昂(还有坎塞洛)的巴萨令人畏惧”。这话不是记者夸大其词，而是马洛卡的老帅阿吉雷在赛前说的。当场巴萨与对手2比2打平，亚马尔和另一小将费尔明成为关键先生。巴萨新星辈出，但哈维肯定还将继续重用费利克斯，尤其是在莱万受伤时，但绝不会依赖他。从梅西离开，巴萨不会再依赖任何个体，包括教练、经理甚至主席。无论费利克斯多爱巴萨，愿意做出多大牺牲，都很难改变整个大环境。
从某个角度看，费利克斯经历了一些起伏落差，心智确实成熟许多。他这一段过得很顺心，但从场上庆祝到场外言论都相当克制，没有出现亲吻巴萨队徽或是直白批评马竞和西蒙尼的极端场面。毕竟当年他在马竞曾怒锤替补席，在被换下时踩踏马竞队徽并抡腿泄愤。不过在欧冠对波尔图的比赛前，他还是对外透露了一些真情实感：“(巴萨和马竞)各方面都存在差异：无论是俱乐部本身，还是踢球方式。现实是，我更适应巴萨的风格。我之前确实需要换换环境。我现在很快乐，就像我上赛季在切尔西那样。快乐最重要。”
马竞迷局
换言之，费利克斯在马竞不快乐。这点没人否认，不单费利克斯不快乐，他在时，西蒙尼也不快乐。不过长久以来各种描绘西蒙尼和费利克斯之间矛盾的报道也过于流俗，仿佛这不是一家职业球会司空见惯的事，而是琼瑶小说里的传统家庭和青年三角恋。
费利克斯为此说过一些客套话，说西蒙尼是个好教练，帮助他进步。但彼此的诚意也仅仅到客套的程度而已。两个人对待客观事实都很清醒坦诚，因此也就没必要从个人关系方面入手去改变。穆里尼奥和瓜迪奥拉对待战术和球员的方式有很大差异，但两人都懂得深入沟通的重要性，也因此赢得了更衣室内的一部分“死忠”支持。而在比赛中看上去激情四射的西蒙尼，其实不善于和球员交心。他的“死党”，无论安赫尔·科雷亚还是萨乌尔，哪怕格列兹曼，在低谷时都很难得到特别关照。该替补就替补，该外租就外租。
这一点自从西蒙尼的好哥们助手布尔戈斯离队，就成了他工作中最明显的隐患。外表粗犷到粗糙的布尔戈斯实际是个心思特别细密，很懂关怀的人。戈丁从“马竞元老”的角度断定：“费利克斯始终无法理解马竞这家俱乐部和更衣室，因此不能融入球队，也没法满足教练的要求。”问题是，什么样的俱乐部和更衣室文化需要去特别了解和适应才能保证状态？这个问题在过去10年间随着西蒙尼的个人偏好而逐渐形成一种生态。而之前的生态平衡，是布尔戈斯这个“妈妈”努力维持的。他让队内的孩子们不再害怕西蒙尼的冷处理，不再抵触体能师奥特加的魔鬼训练。
可是费利克斯到来仅一年后，布尔戈斯就离开了。不光是费利克斯，还有队内其他年轻球员，勒马尔、洛迪、库尼亚也必须适应西蒙尼这套“牺牲个体、成全整体”的理念。勒马尔不得不以单薄的身板进行身体对抗，再想办法把球弄到科克脚下。马竞确实因为一套严谨的战术体系成为西甲难以撼动的强队，而且西蒙尼也在历经挫败后不断实现自我改造和进化。如今的马竞不再靠铁血的防守应对一切情况，甚至开始以全面进攻压制对手。但看一看阵容就不难理解，西蒙尼终究需要一批成熟球员来构建体系，极少数年轻球员如本队青训的巴里奥斯才能适应戈丁所说的“更衣室文化”。
西蒙尼的性格是这样，一开始欣赏、穷追不舍最后却冷淡处理的例子层出不穷，比如比埃托和盖坦，更别说从来就不那么欣赏的费利克斯，那为何马竞还要出那样的高价签下费利克斯？如今的马竞不再是希尔家族独占，主席塞雷索和小希尔通过融资和出售股权的方式，希望马竞与国际资本接轨，保住与皇马、巴萨平等对话的事态。这只手是西蒙尼，那只手则是来自以色列和美国的资本。既然是强队就必然要有头牌球星，即便是未来的头牌，也值得评估和投资。格列兹曼出走巴萨，门德斯的经纪团队闻讯而来，而后只为本菲卡打了一年顶级联赛，只有19岁的费利克斯带着几分疑惑和不安，踏上了大都会球场的草坪……
费利克斯表达“更喜欢在巴萨踢球”的心情后，塞雷索很(不)合时宜地出来提醒说：“费利克斯说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他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从马竞租借到巴萨的球员。”不过塞雷索再次强调，他作为马竞人诚心希望费利克斯取得成功，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因为那样对马竞是最有利的：更多丰厚的报价，更多的选择。不过唯独回到马竞不是条好的出路。好在门德斯是个唯利是图但从不出卖球员的经纪人，有他在，费利克斯可以继续任性。
本文作者：武一帆(发自西班牙)
本文原载于第876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3.10.10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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